【春日川柊吾中心】黄粱一梦·后日谈
（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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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川柊吾没有想到，那一下午相遇的喜悦像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颜色的泡泡，轻轻一碰，啪——的一声，就再也没有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再也没有来，所谓的朋友，仿佛就是一场哄人开心的笑话，一个转身就可以抛到天边云霄之外。
什么嘛，这样显得我好像被甩了的人似的。
春日川柊吾望着天边下起的大雨，在雨中哼着小曲，身旁什么人都没有，他踩着细碎的步伐，像是一个人在雨中起舞。
所以谁都没有看见他苦涩的笑容和脸边滑过的水。
“喂，前辈……啊，是的！我已经全好了哟~随时可以归队的~”
“啊，你说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啊，我们不是朋友啦，人家只是过来感谢我而已~”
“哎呀，别这么说，前辈，我人缘超好的啦。”
青年坐在车内欢快地和前辈聊完了电话，任谁隔着电话都只会觉得他出院后精神状态极佳，身体满血复活。
手机被随时丢在了一边，栗发青年对着后视镜望着面无表情的自己，最后扬了个笑容，很快调整好后开始驾驶着车驶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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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昨天下午特地要赶去看望那位春日川警官呢？
也不是说去看望救命恩人有问题，关键是——自己当时为什么是那个态度呢？就仿佛是多年未见的旧友重逢。
可是自己在此之前从来就没见过春日川柊吾啊。况且人家还是神龙不见尾的缉毒警察。
他们忍不住再度来到了和之后失踪的同期意外相遇的波洛咖啡厅，降谷零应了萩原研二的话，帮他查了春日川柊吾。公安作为日本本土的情报机构，调查速度很快，不久之后就得到了相应情报。
春日川柊吾的履历清白且有迹可循，可见是与组织无关，甚至人家还是积极奋斗在缉毒第一战线的警察。最让降谷零意外的还是自己打工的这家波洛咖啡厅老板月山朝里，是春日川柊吾的幼驯染。
“所以，你说你昨天像被附体了似的，和春日川柊吾做了朋友？”安室透没搞懂自己两个同期一夜之差怎么变化如此快。“然后呢？”
“……”一向能言擅语的萩原研二到底还是没想出所以然。“没什么。”
松田阵平更像是个数学题有答案但是没过程正在绞尽脑汁拼凑语言的人：“然后我们回头一想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猜会不会这个家伙有问题。”
毕竟人家大老远特地过来救自己的幼驯染，虽说这么怀疑救命恩人太阴谋论，但比起自己和同期们还是谨慎为上更好。
“春日川倒是没问题。”降谷零站起来，用肢体语言下了逐客令。“多一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吧。”
“确实。”
尽管这么说，等到他们去医院时，得到的只有春日川警官已经出院两个星期了，至于去哪了一概为机密，包括他们前往总务处打听下落结果也一样。离开时偶遇到了那位武田前辈，对方用警惕和质疑的眼神望向他们，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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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崎一郎，是出了名狡诈的毒贩，行事毒辣狠绝，关键是非常谨慎，几次三番逃过了缉毒警察的大规模搜捕。
那是一栋几乎要废弃的大楼，正是山崎一郎盘踞在此狡兔三窟之一的老鼠洞，迎来了第一位不速之客，是一个年纪轻轻却不知轻狂，敢单刀赴会的缉毒警察——他们最恨的眼中钉，阻碍他们的肉中刺。
春日川柊吾双手被粗糙的绳索吊起来，整个人脚尖踮不到地上，完全没有着力点，任站在他面前的人随意殴打。他双眼充血，头部被重击后流下的大量鲜血流进了眼眶里，脸边一片青紫，甚至肿胀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滴着血。
但是这并不是这位年轻警官全部的伤口。
他的左手二度被子弹贯穿，不久之前才被低趣味的毒贩悠闲自在地塞进了一颗冰冷的子弹，导致血流不止，半边白衬衫被染上了鲜红；右脚呈不规则状扭曲，显然是被硬生生地扭脱臼，他仿佛刚刚从血潭走出来，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不久将会受到死神的拜贴。
但是年轻警官坚韧的意志还是让他咬牙闷声挨过了前面经受过来自毒贩的报复，他知道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为战友同事们铺垫通向胜利的道路，那么，即使他跌倒在半途也对结果没有影响。
“老板！警，警车！我们被包围了！”山崎一郎的手下被楼下声势浩大的气势吓得魂不着体，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被当成主心骨的山崎一郎大骂了几句，很快意识到条子这么快找上门肯定有问题——不是卧底就是叛徒。
但是这次他带的是都是跟他混五六年的人，那么答案显而易见——那个自找上门的条子和外面的里应外合！
“怕个屁，我们手里有武器！”山崎一郎知道此时内部情况先慌只会便宜了那群条子。“把那个警察拖过来当人质。”
“是在找我吗？”春日川柊吾把拖在地上的人丢在一边，他满脸都是止不住的鲜血，所以索性就不擦了，他当着山崎一郎的面将扭曲的左手拇指复位，嘴角上扬笑得扭曲而疯狂。“先生？”
“柊吾？不要乱来！”不知之前藏在哪里躲过搜身的对讲机传出了武田大二的声音。春日川柊吾亲吻了一下这个和外界的唯一联系。
“前辈，抱歉。”
他按了一下这个对讲机录音的功能：“弟弟们，抱歉了。”春日川柊吾不敢冒任何风险暴露自己亲人的名字，他是大哥，他要保护自己的亲人。
接着，那个对讲机就被潇洒得扔了出去，一阵闷响，似乎是掉到了草丛里。
春日川柊吾头也不回，他从裤腿里抽出甩棍，另一只手握着抢来的手枪。
他被十几个装备精良的人包围了，但是他没有任何畏惧，他笑得冰冷放肆，置生死于身外，让人完全想象不出这个人平时一直是容易让人心软的青年。
因为此时此刻，他是一位缉毒警察。
浴血的栗发青年朝他们勾了勾手中，被震慑到的毒贩们保持着谨慎一时不敢上前。
“来吧，败类们。”
这一次，他不允许这个狡猾的罪犯再度逃离法律的制裁。
身受重伤的青年与死亡共舞在刀尖上，细长的甩棍在半空中被挥起，纤细的身影交织成了一场打斗中的舞曲，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青年将山崎一郎最后一个手下打趴下后，身上已经多了十多个弹孔，他避开了要害处，但是失血过多依旧让他头脑眩晕，被强行正骨的右脚开始一瘸一拐。
“你不怕死吗！臭条子！”谨慎小心的山崎一郎谩骂了依旧坚持着向他走来的警官，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顽固不化的条子。
“怕，但是我这是我的价值。”
不想被抓捕的山崎一郎最终拉开了手中的手榴弹，神色狠戾。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彭！——
原本被废弃的大楼传出了一阵爆破的巨响，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从顶楼开始坍塌下了很多石块。
这次，真的要死了呢。
春日川柊吾苦笑了一声，奄奄一息地闭上了眼睛。
*
松田阵平想过自己再见到春日川柊吾时，气氛会很尴尬，对方也许会问自己说好的当朋友，结果再也没有联系。
怎么搞得他和研二好像渣男一样。
【春日川柊吾，于xxxx年x月x日殉职，特此讣告。】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再见到的，会是尸体。
十分钟前，他们作为爆破组被召集和总务处合作，原因是这次的毒贩集团非常狡猾，已经在溜走了多次，而且有相关合作者招供对方买走了部分火药和武器，怀疑是要在逃出国境之前报复警察。
“松田队长，大楼大致排查完毕，九成毒贩已经得到控制，总务处的武田前辈说春日川警官可能还在里面。”
“马上准备撤离，我进去里面看看。”松田阵平心里腾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他心烦意乱地收回了香烟，拿起防爆盾快步走进了大楼。
他看见了血肉不明的毒贩尸体，也看见了浑身没有一处好地的春日川柊吾。
栗发青年倒在血泊中，他的脸上沾满了粉尘，血肉模糊之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春日川！”松田阵平握紧手中的防爆盾一路小跑冲到了春日川柊吾面前，试图伸手扶他站起来，可是却被轻微的力气推开了。
“有，手榴弹……不要过……来。”春日川柊吾大量失血，已经奄奄一息，松田阵平迅速判断了他的情况，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一滞……春日川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手榴弹，看起来是从毒贩子手里抢过来的，甚至为了保证不会爆炸，在紧急情况下直接用小刀贯穿了自己的手指卡在了保险处。
“你是笨蛋吗！”松田阵平完全忘记了他们只是第二次见面，也忘记了不久之前设想的尴尬。他只知道这个人为了不让手雷爆炸废了自己一根手指。“我背你走，这里要爆炸了！”
春日川柊吾嘴角扯了一抹弧度，看起来是在苦笑，任凭松田阵平尽量避开伤口抱了起来。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春日川柊吾要死了。
人的体内血量在四升左右，有大半是用于内脏供血，但春日川柊吾有身上的伤口太多，与毒贩的缠斗加剧了死亡的进程，更不用说这个人在离开医院住院部不到半年。
“我……我让你们骄傲了吗……”春日川柊吾的声音细如蚊呐，双眼望向松田阵平，眼神却涣散，无法聚焦。
松田阵平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他也不知道春日川是在对谁说。
“恩，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松田阵平低声应道，他抱着青年踏出了大楼，迎着众人的目光。“柊吾，天亮了。”
怀里的青年已经闭上了眼睛，无法再应答。
但是他满足地微笑着，想必已经看到了黎明。
光已经照亮了他荒凉的平原。
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这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难以被时间磨灭的遗憾。
警察这一行业，从来就没有不留遗憾的死亡。
但是，他们依然希望能有和春日川柊吾并肩欢笑的时间，不需要停滞在过去，只要能成为拉住春日川柊吾毫无顾忌牺牲自己的绳索就好。
“为了大众的利益，我乐意奔赴死亡。”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猛地从被窝中坐起，惊魂未定地奔向房间外。
梦醒了，但是何处是梦，何处是现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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